在一起收养关系纠纷案件中，丈夫以自己是患有精神疾病妻子的监护人名义，将妻子多年前擅自收养的女儿告上法庭，请求确认妻子的这一收养行为无效。 

　　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作出维持一审的终审判决，认为长期稳定合理的事实收养关系，不宜否定其效力，驳回了原告的诉讼请求。 

　　分居期间，精神病妻子擅自收养一女 

　　20世纪70年代，侯先生和康女士结婚。婚后，他发现康女士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。1976年，两人生育一子，也患有精神疾病，于1998年去世。1985年左右，侯先生与康女士分居。 

　　1988年，未满周岁的女婴晓芸被康女士领养，但康女士一直未在主管部门办理收养登记。2005年，康女士带晓芸见了侯先生，侯先生方才得知康女士收养一女的事实。此后，侯先生每年均给付康女士数千元生活费。日常生活中，晓芸称呼侯先生和康女士为“爸爸”“妈妈”。晓芸结婚时，二人也以父母的身份参加了婚礼。 

　　2018年10月，通州区人民法院依法受理侯先生申请宣告康女士无民事行为能力案。侯先生向法庭陈述，康女士婚前就被确诊为精神分裂，但结婚时其并不清楚，其与康女士分居后多年无来往，直到2005年才又在一起。法院经审理判决康女士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，指定侯先生为康女士的监护人，同时认定晓芸幼年时被康女士领养。 

　　状告养女，请求确认收养关系无效 

　　案件判决后，康女士因精神疾病发作送医院住院治疗。妻子出院后，侯先生自己也患了疾病，无力照顾妻子。康女士一直由晓芸照料。 

　　2020年3月，侯先生以自己是妻子监护人的名义，代妻子加上自己，一起把晓芸诉至通州法院，请求确认收养关系无效。 

　　通州法院经审理认为，晓芸年幼时即被康女士领养，有生效判决为证，法院予以确认。侯先生知道收养事实后，结合其经济上帮助抚养晓芸，以及侯先生、康女士与晓芸之间以父女、母女相称，二人作为晓芸的父母参加婚礼等事实，可以确认侯先生、康女士与晓芸之间存在事实上的抚养关系。 

　　法院认为，案涉抚养事实发生于1988年，即为1991年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》实施之前，此时，办理收养登记并非确认收养关系合法性的必要条件，侯先生、康女士与晓芸之间存在事实收养关系。 

　　事实收养关系成立，法院驳回诉讼 

　　法庭上，侯先生辩称，其与康女士曾生育一子，故收养行为违反了计划生育相关的政策法规，同时康女士系无民事行为能力人，不具备收养子女的能力。 

　　对此，法院审理认为，首先，虽然康女士患有精神疾病时间较长，但精神疾病系医学概念，民事行为能力系法律概念，两者不能混同。康女士在2019年才经司法鉴定确认无民事行为能力，并不能就此推定其收养晓芸时无民事行为能力。 

　　其次，侯先生、康女士与晓芸之间的事实收养关系发生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》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》颁布实施之前。在此前不同历史时期，计划生育作为国家的基本国策，有相应的规章，同时也有可生育二胎的例外，如《江苏省计划生育条例》在推行和鼓励只生一胎的原则性规定下，规定了可按计划再生一个孩子的情形。侯先生、康女士的婚生子自幼患有精神疾病，并不当然排除收养的合法性。 

　　综上，通州法院认为，不能确认康女士收养晓芸无民事行为能力，也不能确认存在违反计划生育强制性规定，遂判决驳回侯先生的诉讼请求。侯先生不服，提起上诉。 

　　南通中院二审除支持一审法院意见外，还认为侯先生虽为康女士的法定监护人，但康女士多年一直随养女共同生活，由养女赡养，现侯先生代为起诉确认收养关系无效，还侵犯了被监护人的合法权益，遂予以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（文中所涉人物均使用化名）  

　　家事案件裁判应更注重“温度” 

　　“收养制度是婚姻家庭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，并被列入《民法典》婚姻家庭篇。”该案二审承办法官高雁说，收养法保护的是被收养人和收养人双方的合法权益。本案系《收养法》实施之前形成的收养关系，如果没有登记，但符合收养法律关系的其他要件，法律亦承认其有效性。 

　　“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元，家事案件的审理和裁判，要更加注重司法的温度。”高雁认为，法院在处理包含收养纠纷在内的各类家事案件时，应当从公序良俗这一民法基本原则出发，考虑人情、伦理、社会风俗和习惯，注重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效结合。